山崖之上,黎党参裹着谷草、树叶,观看山下大战已大半日,心弦随着战局变化而起伏,竟浑然不觉疲惫。
倒是黎广德眼见日头西斜,山中又突降大雪,料定夜里定凄冷难耐,心下不免焦急,没心神过多关注战况。
此时,党参回过头,兴奋得脸色通红,看向祖父道:
“阿翁,那片白雾好生厉害!所过之处贼军死伤殆尽,是紫青观唤来的护山山神吗?”
黎广德趴到崖边,定睛朝山下往前,只见有一条白雾急速在敌军中游走,雾气前端隐约有一点金芒闪耀,雾中马蹄阵阵,所到之处贼兵如秋风下的稻草,立时便倒了一片。
“这……这像是被雾气笼罩的一支骑兵!”
黎广德不愧是多吃了几十年的米,一眼便看出了玄机。
“骑兵?!”
党参望向那团白雾,眼中现出憧憬,喃喃道:
“骑兵竟如此厉害!”
黎广德先是点点头,而后又摇了摇头,叹道:“不单是骑兵厉害,能用上这法子之人更是厉害,看来不用在山里过夜了。”
山门之外,白雾拉出长长的一带,几乎已横穿了整片谷地,将聚集在山门前的上千敌军生生截成了两段,随着雾气渐散,地上显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!
眼见又一次冲到山谷边,含灵一扯缰绳调转了马头,此刻的她和众骑一样,皆是满身血污,她并未亲自出刀砍杀敌军,只因拱卫在身边的两道剑影不断自动斩杀近身之敌,鲜血不断飘洒,淋了她一身。
回头望了望,还剩下二十三骑,虽然个个龙精虎猛,杀气腾腾,但除了那四匹战马,其余马匹已口泛白沫,心中再一盘算,赤血陷阵术的时效约莫还能维持半柱香。
“再冲杀一次,可否再战?”
她大声喝问。
“战!再战!”
众人心潮澎湃,齐声高呼。
“好,那最后一次:击溃山门聚集之敌!”她挥手指向斜前方,五道青光激射而出。
“目标:山门,杀!”荀犷大喝一身,已追随飞剑策马冲杀而去,身后二十余骑簇拥着含灵,反身朝山门前人群最密集处冲去。
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,残留的雾气间浮现了骑兵身影,山门前的敌军纷纷转身,仓惶间组织防御,冲入前院的士卒纷纷退出了山门,而赤一则领着众人掩杀了上去,竟推到了山门外。
“弩箭齐射!”
守在墙头的玄鹄一声令下,流霜和无数弩箭一起射向墙外聚集的敌军,一时之间又是血花飞溅,无数身影倒下。
随着今日最后一个招魂术放出,山门前十数丈方圆被白雾笼罩,含灵眉心再次迸射金光,五道剑影旋转着冲进了敌阵之中。
血肉横飞,惨嚎震天,敌阵被剑影生生劈开了一个豁口,一众骑兵跟着金光,如排山倒海般撞进了敌阵中央!
就像蛮牛冲进了庄稼地,无数敌军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四处横飞,道道刀光之下,人头四处乱滚,拱卫在含灵身侧的两道剑影不断挥砍,斩杀着近身的漏网之鱼,层层血雾将她的道袍染成了血红,雪白的脸颊上布满了血珠。
“他们不……不是人!是鬼!是鬼骑!”
不知敌军中谁喊了这一嗓子,顿时,恐惧如波浪般在敌阵传遍:
“鬼骑!鬼骑兵!”
“鬼!那些白烟分明就是厉鬼!”
“鬼是杀不死的,跑,快跑啊!”
这些骑兵踏雾气而来,个个凶神恶煞悍不畏死,居中那个女人更是披头散发、满身血污,眉心冒着金光,身旁飘着青光,身后拖着无数条白烟,而那些白烟中隐隐有哭声,好似缕缕亡魂,如此形貌说是鬼骑倒也十分贴切。
本已心惊胆裂的士卒再无战意,阵线瞬间崩溃,无数人化作鸟兽散,一片片往山谷口溃逃。
“敌军溃散,全力掩杀!”
墙头的玄鹄看得真切,提气大喝,于是,死守紫青观的暗阁死士、捕快、乡勇一涌而出,跟着骑兵一路掩杀。
随着白雾渐散,山门前的谷地中出现了一幅奇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