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上的这几个人都是会聊天的,除了谢菲一个人自顾自的闷头吃饭外,连林原都能插几句话,所以这一顿饭就吃了一个多小时。
等众人吃完饭后,就已经一点半多了,四个人稍微坐了坐,便驱车去了酒厂。
其实谢雨竹自己带林原去,肯定也是能进去的,但是他现在毕竟不是酒厂的人了,还是要稍微避避嫌,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嘛。
酒厂位于潋江下游一点,离未来规划的将军公园不远。
——之前说过,民兴大厦、谢雨竹家、酒厂、谢雨竹的工厂这四个点用直线连起来的话,差不多是一个菱形,而将军公园差不多就是这个菱形的中心点。
仅仅五六分钟后,几人便在酒厂门口下了车,不过车子还没有停稳,便看到酒厂门口正一片喧闹,似乎有人在闹事。
酒厂现任厂长叫乔海生,也是酒厂的老人了,不比谢雨竹在酒厂呆的时间短。所以老厂长退下来了以后就由他接任,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五六年了。
他这个人能力有限,只会萧规曹随。所以他上任这几年来,酒厂是一年不如一年。老厂长在的时候,酒厂还能勉强维持盈利,等老厂长一退休,酒厂基本上就是连年亏损。
当然,这锅也不能完全甩给他,这个和整体大环境也有关。
按理说星国也不算是个小县,全县加起来也有八十万人,每年那么多婚丧嫁娶,加上逢年过节的,而且外销也不可能说完全一点都没有,养活一个酒厂问题应该是不大的。
问题是喝酒很多时候喝的就是一个面子,尤其是中高端酒,味道反而不是那种重要。两千多一瓶的茅子真比两百块钱的四特好喝?不见得吧?问题是人家卖的就是更好。
所以,三十块钱籍籍无名的“星辉”、三十六块钱区域知名品牌的“章贡王”、三十八块钱全国知名品牌的“四特”,是你你选谁?
也就是十六块钱的“潋江”和五块钱的“谷烧”稍微卖的好一点,前者能适用很多场合,后者则是民工的最爱,但是依旧入不敷出。
但不管怎么样,说他一句无能,也绝对不算冤枉他。
他现在也快六十岁了,离退休也没有两年,所以他心态和上任的老厂长一样,基本上是摆烂了。
政府到处在找人接手酒厂的消息,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,甚至他还知道刘国明打算白送。
放在别的厂,可能厂长自己第一个就跳出来抢着接手了,很多厂作为国企的时候年年亏本赔钱,但是私人一接手,每年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赚钱。
但是整个酒厂上下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的,都知道这是一个大坑,都在盼望着某个有钱的大老板来救他们于水火中。
此时,酒厂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放假了,得知县高官刘国明要带人来参观后,乔海生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厂里。
前几天,刘国明自己来视察过一次。得益于此,乔海生倒不用组织人去打扫卫生,要不然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。
他刚把酒厂大门打开,准备带厂里的几个值班人员一起在门口迎接刘国明,但是就在这时候,斜刺里有个人冲了出来,一把揪住他,大吼道:
“乔海生,你总算敢露面了!你个狗日的东西,还敢躲着我!钱不打算还了是不是?”
乔海生都不用看,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。
酒厂的原料供应商之一,外号叫做“胡大炮”,真名叫做胡应生。
酒厂大概欠了他差不多二十万的货款,已经有大半年了,这段时间他得知酒厂要转让后,生怕新老板不肯认账,天天上门来催债,但是乔海生这几个月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了,哪里有钱给他啊,只能天天躲着他,甚至为了躲他,连去年买的帕萨特B5都不敢开了,还是开之前那台老掉牙的桑塔纳。
“哎哎哎哎……别动手别动手,胡总,胡总!你也是大老板,别像个地皮流氓一样动不动就骂人。”乔海生双手扒拉着胡应生揪住自己衣领的大手,但是他老胳膊老腿的,怎么比得上胡应生这个粗豪大汉?
乔海生身边跟着的几个酒厂的值班人员赶紧上来拉开胡应生,这才让他松了手,但是他的态度也没有软下来,而是一脸的气愤道:“大个屁的老板!现在老子饭都要吃不起了!赶紧还钱,别想着赖账!”
乔海生苦笑道:“胡总,现在酒厂的情况,你也是知道的,哪里有钱给你啊!要不这样,你去搬点酒抵账吧。”
“上次你就是这样忽悠我!你们这酒,狗都不喝!上次拿的那几箱,到现在一瓶都卖不出去!还好我车子小,就拿了几箱!我这十几万块钱你让我全部都拿酒抵账,自己一个人得喝到猴年马月?!不要不要!”胡应生连连摇头。
“我们三十块钱一瓶的酒,就算了你二十五块钱,够便宜了!你自己也尝过,你说好不好喝?值不值这个价?!”乔海生听他这么说,也有点生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