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“大哥！你知道怎么召唤朱雀么？”洪泽憋得满脸通红，也不怕小鬼听到了，大喊道……
“啊——”洪泽满腔愤懑化为一声长啸，少年的嘶吼震天动地……
小鬼停在半空，两手举到胸前，快速做出几个手诀，瞬间，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火球直奔洪泽飞了出来……
洪泽矮身一滚，躲过火球。可是第二个火球紧跟着就打了过来，洪泽在地上连连打滚儿……
洪泽红了眼睛，他不再躲避火球，随手捡起一把长刀，奋身一跃，对着半空中的小鬼砍去……
小鬼向后面稍微一跳，轻松闪过洪泽的刀，洪泽劈了个空……
小鬼伸出右腿，狠狠踹在洪泽后背，正中后心……
洪泽闷哼一声，重重向地面摔去……
“徒儿，小王爷，别逞强了，放了那少年。你不是周德的对手。”
“不！不行！我非要小哥哥陪我！你们有谁知道我多孤单！”
小鬼青筋暴起，凶相毕露，猛地跃起，仿佛一头猛虎，冲向洪泽，对着洪泽的脖子就砍了一刀……
咣当一声……
小鬼手起刀落，洪泽人头落地！
滚落的人头在地上转了转，逐渐石化，变成一颗冷冰冰的石头人头，停在洪洋脚边……
啊！洪洋从睡梦中惊醒，猛地起身坐到床上。他满身都是冷汗，心脏在胸腔里通通乱跳，好像随时会蹦出嗓子眼儿。喉间泛起一股腥味儿，嘴角处流出一抹血水。
他虚弱地走下床，来到书柜处伸手打开暗格，暗格里，一只骷髅人头，瞪着两只乌黑的空洞，在黑夜里与他无声对视。
-----------------
初秋深夜，明月当空，灯火寥落，巷子里空荡荡的。
白日热闹喧杂的东市，此时早已寂静无声，只有树枝在风中摇曳，不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一只小黑猫贪玩累了，轻手轻脚地向巷尾的一家客栈走去。客栈门口亮着一盏灯笼，在夜色中闪耀着桔黄色微弱光芒。
小黑猫熟门熟路，吱呀一声顶开木门，从门缝儿里闪进院内。
小黑猫进入客栈，嗖地一下跳上柜台，把正在打瞌睡的小老板惊醒了。
小老板却是一名漂亮的小姑娘。她叫孟小朱。孟小朱打了一个哈欠，看了一眼小黑猫，就知道大约子时了。
客栈里此时空无一人，连德叔都已经回房休息了。乌木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，擦拭得干干净净，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。
“橄榄，我们也回屋睡觉喽！”
小朱抱起黑猫，走向大厅角落里的木楼梯。
吱呀。
客栈的木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。
小朱回头一看，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门口。
男子披着黑色斗篷，看不清容貌。整个人透着一股神秘冷峻的气息。
小朱觉得客栈里的光线似乎更昏暗了，仿佛连温度都降低了。
“客官，住店？“小朱抱着小黑猫，迎了过去。
“上房。”男子答道。
“好嘞。您要吃点什么？”小朱问。
“好酒，牛肉，其他随意。”男子走到一张桌前，放下包袱，坐下。
包袱圆滚滚，硬邦邦的，小朱吃了一惊。
小黑猫橄榄“喵”了一声，跳出小朱的怀抱，飞快地跑上楼梯。
男子觉察到小朱的慌乱。他摘下斗篷的帽子，露出一张和善的中年男人的脸。他文质彬彬，算得上英俊，并没有想像中的凶狠。
“小姑娘，德叔在么？”他温和地问道。
“啊？您认识德叔？”小朱惊讶地问。
看到男子期待的眼神，又连忙说道：“在的，在的。不过德叔已经睡下了。”
男子微笑道：“故人深夜拜访，打扰了。”
嗯？这是要立刻就见的意思？
德叔可不是你想见就想见，好歹先过了我小朱这道关。
还是先准备酒菜吧。
她转身走进厨房，一边准备着酒菜，一边琢磨着是否该请德叔下楼。德叔这些神神秘秘的朋友呀，没一个不奇怪的。
小朱切好了牛肉，温了一壶好酒，飞快地炒好了两个简单的小菜，加上四个馒头，端着走进大厅。
却见德叔已经下楼来了，坐在中年男子的对面。德叔随意地披着一件深蓝色长袍，面带微笑，既沉稳又轻松。
小朱早就不困了。她放下酒菜。站回到柜台后面，随手抓起一把烤核桃，边吃边不时抬头观察大厅里的这两个男人。
男子有些局促不安。对面的德叔嘴角微微上扬，面色和缓，没有丝毫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倦怠。他很耐心地望着男子，也并不催促对方吃些酒菜。
男子沉默良久，终于开口：
“莫远，我……”
德叔名周德，字莫远。取自《诗经》“德音莫远兮，死而后已”。小朱觉得还是德叔这个称呼更亲切。
“洪洋兄，但说无妨。”德叔的声音浑厚而温和。
“莫远，为兄此次前来，十分忐忑。”名叫洪洋的男子慢慢地说道。小朱听出来他语气十分迟疑，仿佛每说一个字，都思虑万千。
男子艰难地开口道：
“十五年前你曾劝我，唯有放下、忘却方能解脱。我用了十五年的时间，试着不再执着。但是，”他难过地低下头，“我一刻都没做到。时时刻刻，那件事都如影随形，刻骨铭心……”
他抬起头，眼神悲伤，面色衰老。
“莫远，我又让你失望了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慢，越来越弱，他这个看起来比德叔还要年长的中年男人，在德叔面前，变成了一个犯错心虚的孩童，准备接受责备。
“洪洋兄，你想多了。”德叔缓缓地开口了。
唉！柜台后面的小朱扔下手里的核桃，悄悄地叹了口气，她太了解德叔了，此时也已经猜到男子的来意。咱们面硬心软的德叔又要揽瓷器活儿了。
果然，德叔接着说道：
“十五年光阴，你仍无法忘却，因果和心魔，你都已经努力面对过了。所有的经历都有意义，尽力就好。”
“莫远……”男子有些哽咽。
“我，我是犹豫再三，厚着脸皮，前来恳求你的。”男子含泪说道，
“当年我一意孤行，酿成大祸后，幸得你相助，好歹保全了性命。今日却又前来请求你出手，又将置你于险地。我，我，”男子说不下去了。
小朱轻轻打了一个哈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