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当家的使者是其妻弟任三当家。
在县衙后院偏厅喝酒的杨知县,见到门子领来任三当家,天色已暗。
“见过知县,我来你处,只想告诉你一件事,扶沟的巡检胆大妄为,什么事都敢做。”任三当家长瘦的体型,脸色阴鸷,好像很不开心。
杨知县眉目一挑:“奈何得了我?我上面有蔡相,动我的下场就是死。”
任三当家转动着眼眸,在小圆桌边低声道:“如果此人真的害怕你背后的蔡相,如今已经离去了。
他还在县城外,想必有所谋划,绝不会怕你,也不怕蔡相。”
杨知县端着瓷酒杯恍惚一会,才对刘县丞道:“这可能吗?一个都巡检使,不怕蔡相?”
“按照正常情况,当然会怕。”刘县丞沉吟着,深思片刻,缓缓道:“此人的举动着实可疑,就怕万一,他蛮劲上来。”
任三当家冷笑着插言:“我与韩当家都见过了那一支巡检的阵势,作战猛不可挡,再精锐的巡检都没有那般威势。
韩当家判断,这是一支禁军精锐!”
杨知县手腕惊颤,和刘县丞面面相觑。
“你们以为,那指挥听从蔡家是理所当然的,却没想过,也许在蔡相眼里,一个知县根本不如那位禁军指挥!”
任三当家语气变得凌厉,按住圆桌瞪着杨知县道:“韩当家熟悉军务,不会看走眼,那指挥的巡检兵非常寻常,就算在禁军当中也是一等一的精锐。
他们有重甲!你得明白,重甲是禁军精锐力量,巡检司不可能有。
你若还敢自居蔡相的人,指不定被抓去京城,无处喊冤。”
杨知县眼眸突然一敛,失神地喃喃道:“禁军精锐?”
作为知县,便是朝廷放到地方的官员,原则上其实是属于朝廷的官。
以往的县令则是地方上的耆老,或者豪族大户很有名望的士人。
杨知县当年参加过科举,中了进士,得以委任知县。
所以他毕竟知道一点京城禁军,地位不是巡检司可比的。
他疑惑的是,既然许松受到蔡家委派,为何胆敢触动蔡相的人?
这于理不合,但事实上已经显露端倪了。
任三当家说的没错,若许松卖蔡相颜面,现在就已经走了,甚至不会来鄢陵县。
“我如何防备许松的巡检兵?他们几百人,若来硬的,别说我知县反抗不了,韩当家也望而兴叹。”
杨知县没奈何的叹了口气。
“这不难,我和韩当家商量过了。”任三当家深深的一笑,往圆桌边的木椅坐下,胸有成竹道:“咱们的人在县城外面叫阵,裹挟一些百姓,便有大兵来犯的架势。
那巡检必定要率众去战,你便出言,让他部下率众去战,请他来县衙,商量战胜匪寇的犒赏。
我安排一些人,还有县衙的衙役们,埋伏县衙。
届时他来衙门后院,埋伏群出,攻其不备,必能杀掉。”
听到这话,杨知县面色煞白,脑袋一阵眩晕。
“杀都巡检使?还是禁军的指挥?”
刘县丞惊住了,哭丧着脸道:“如此做派,罪名太大,被东京城知晓,我们被一股脑的端掉。”
杨知县也很害怕。
这种事一旦被查出,知县不但当不了,一辈子也别想做官了,还被流放岭南之类的地方等死。
问题是,能不做吗?
那许松已经发出了抓他的威胁。
他搬出蔡相,竟然还不得安稳。
“如此安排,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行。”
深思之后,杨知县缓缓吐言:“你先去和韩当家调度,安排人夜里潜入县衙,我命县里都头接洽。
我明日问一下姓许的,若这家伙铁了心和我作对,我留他不得,便依了韩当家的计策行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