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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:王九偷牛15(1 / 2)

(1)

年底了,应该又是一年商旅的繁忙季节,但今年宋老板他们没有发出让赵宗宝“半龙堂镖队”再给他们护镖的邀请,婚礼时见了赵宗宝这事连提也没提。

或许是赵宗宝的大婚之年,也或许是赵宗宝的枪伤刚愈,他们觉得再叫他出马就有点不合时宜了。

无论怎么样,这正好对上了赵宗宝想让兄弟们收手上岸的心思,江湖终究不是久留之地。

婚后,赵宗宝每天都在忙他房子的事,直至忙到第二年的十二月中旬,一幢三连进的联院排楼,在半弄堂村的最南面拔地而起,差不多在这同时孟发家前后一进的平房小屋,也在他们原来的马棚旧址上修建完成。

喜事接踵而至,新房落成的第二年,孟玉给赵宗宝生的大胖小子呱呱坠地。

赵德礼抱着孙子喜不自胜,之前他一直担心儿子的枪伤会殃及子嗣后代,现在孙子在他手里被他逗得咯咯地笑,把赵德礼也笑得开心得不得了。

赵宗宝和爹一商量,给自己儿子名字用“心”字辈,吾辈子孙要有心于国家,有心于祖宗,有心于天下。

于是给儿子取名赵心宇,心系宇宙,气势不可谓不磅礴。

爹娘现在是城里村里两头住,宗进还是喜欢住城里,乡下很少来,大清朝的科举制在这一年被彻底废除,科举已经彻底无望,但赵宗进还是喜欢每天在城里捧着书本读书,这或许已经是他的爱好和习惯了,只有小宗英来了以后就再不想回城,和嫂子孟玉的关系处得也是非常的好,以前喜欢粘着二哥宗宝,现在喜欢粘着二婶孟玉了,孟玉长相甜美,性格温和柔顺,整天笑眯眯的,确实很让人喜欢。

赵宗宝现在在半弄堂村大家看来,已经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了,赵家的声望在半弄堂村被迅速抬高,虽然财产及权势不及孟杜两家,但赵宗宝的人气已经远远盖过了孟旺天和杜坤。

山不在高远,有仙则灵,人不在财势,有心则名。

这心说得就是人心和人望。

赵宗宝这帮“半弄堂镖队”的小兄弟,因为参与护镖都发了点小财,因此也都在忙着考虑怎么用这笔钱添田置地修屋造房,没有女人的也都在想方设法让媒人给张罗一门亲事。

但这几个兄弟里唯有王阿昌还是整天心事重重地闷闷不乐,路上见了人也只是低头走过不说一句话。

王阿昌本就是个话很少的闷嘎子,这除了性格还和他的家庭有关。

王阿昌的父亲王九是个标准的酒鬼,这王九不愧是王八的弟弟,每天都要喝酒,还三天两头喝醉,一醉就要耍酒疯打人。阿昌在家还能管着他爹一点,一旦不在,他爹就拿阿昌十五岁的妹妹和十岁的弟弟暴打撒野,阿昌娘每次见了上去护,却也经常被王九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。

王九光在家醉酒打人倒也算了,更可恨的是还染上了赌钱的恶习,常常和村里几个赌鬼没日没夜地聚赌,赌得家里田里的事一概不管,赌输了回家呼呼大睡,睡醒了喝酒,喝完了打人。

家里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王九拿去喝酒赌钱祸祸完了,还在外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,虽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,可王九还要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,居然又在村里杜坤的烟馆里吸食上了大烟,没钱杜坤也让他抽,赊着,反正你王九有娘子有女儿,我也不怕你还不上。

王九酒赌毒俱全,一个已经烂到了根的当家男人,再下去恐怕离卖娘子卖女儿是真不远了。

当初于平出主意让王阿昌求求赵宗宝也带他出去护镖赚钱,也许为的就是能帮他家里挣点银子回来还掉一点爹的赌债。

王阿昌冒死赚来的这一百多两银子也真是起了作用,除了还清爹大部分的赌债外,还帮家里添置回了许多当初爹赌出去的家当。爹高兴之余也答应阿昌娘不再赌钱吸毒,从此好好过日子。

可是赌鬼兼烟鬼酒鬼的话那是连鬼都不会信的,只没几天王九就又沉浸在了赌和毒的没日没夜中,阿昌辛辛苦苦赚来的这些银子不到半年便又被王九赌尽吸尽,家里又被弄得锅空罐空。

终于在一天半夜王九在赌场输光被人赶出来后,看见杜坤家的牛棚没人看管,脑子一个发昏,便想偷牛到三都集市去卖钱抵债,于是潜进牛棚牵了一头大水牛就走,结果被杜家巡夜的家丁发现,扭住一顿暴打后关入柴房。

清朝偷盗宰杀耕牛都是大罪,严厉时甚至连公开买卖耕牛都不允许。现在王九不但偷了耕牛,偷得还是保长兼都巡检家的耕牛,不用说了,送官府加赔偿再加罚银然后蹲大狱,那是铁定逃不了了。

杜家已经派人告知了王九娘子,说已经准备报官,让娘子给王九准备蹲大狱的衣服被子等东西。娘子闻听一屁股坐地上放开喉咙就哭,嘴里不停地喊:老天,这可怎么办,这可怎么办啊……

王阿昌一下子也惊慌失措没了主张,安慰了娘几句后就匆忙跑到了隔壁的于平家,于平和王阿昌家除带点八竿子打得着的远堂亲关系外,他还和王阿昌妹妹王阿花有一层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关系,虽然这份娃娃亲只限于双方家长当时口头上的戏言,并不能当真,但随着岁月的流逝,于平和阿花在渐渐成长的你来我往中,也渐渐有了情愫的萌芽和成长,两家为此也就走得更加的近。

于平听王阿昌把事情一说,什么也没有再问,他很清楚王家已经家徒四壁的情况,当即回身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对王阿昌说:”这银子你现在拿着去救你爹,给杜老爷说说好话,求求他千万不要报官,现在马上就去,快点。“

于平很豪爽,血气方刚的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,那时候一头健壮的水牛差不多也就十二三两银子了,于平想得是了不起给你们一头买牛的钱,总可以把人放了吧?

可是只不到半个时辰王阿昌又来了,脸涨得通红地对于平说:“平哥,杜老爷还是坚持要报官,怎么求都没用,说到后面不但不听还把我赶了出来。“

“他们银子没收?”

“收了,但说银子是我爹在他们家大烟馆赊账的大烟钱,这点还不够。”

“岂有此理!王八蛋”于平也气得忍不住骂了起来,有点后悔银子拿出去太快了。

“走,找宗宝去!”愣了一会后于平拉上王阿昌就出了门。

(2)

明清时的浙江诸暨农村,村民偷盗或者男女通奸犯事等,数额不大情节不严重的基本都由村里自行处理,原则上不会上报官府。

那么谁来处理呢?偷盗者由村保长处理,村保长认为事情不大可交由族长处理,族长根据事情的大小,按家法第几条或打或罚,没有族长的由保人向失主具保,写下保证书并罚银诺干了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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