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二跪地行大礼,高日月可受不了这个。
嘴上念着“我才多大岁数,当不得董大哥这般大礼”,一把搀起董二。
董二只觉两臂上一股巨力托起,自己在高日月的手上,竟是如同无物一般。
心里又惊又佩,瓮声瓮气地道:
“俺可是出自真心!高兄弟你绝对当得起!”
随即吭哧半天,慢慢道:“那个……高老弟,俺也有个不情之请……”
赵乾在一边,看着这铁塔般的汉子,脸上居然有些扭捏之意,不由哈哈笑了起来:
“董二,你这神态当真少见,某识得你有二十多年了罢,可从来没见过你这小娘皮一般的样子啊!”
高日月其实也有点想笑,没好意思。压着嘴角道:
“董大哥有事尽管说,我若能帮忙,绝不推辞。”
董二瞪了一眼赵乾,转脸看着高日月:
“高老弟,你说这些东西,俺这里都有。俺想请你亲自操持着,帮俺试上一试,看看这法子能不能成。”
董二说完,走去门口,喊了那些徒弟都去后院备饭,不得他的话,都不许来这炉房。
随即回来又道:“俺都有点不敢相信,这等秘法,高老弟居然直接便告诉俺了,俺是真心感激!”
“实不相瞒,俺爹曾听人说过,也有那精铁成钢的办法,可都在少府监与军器监的手里。据说用工用料,都不简单……”
高日月点点头,明白了这董二的意思。
对董二这种铁匠而言,能知晓炼铁成钢的办法,乃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!
这么了不得的秘法,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轻易告诉了自己,靠不靠谱,董二心里没底。
“董大哥这东西齐备,咱们试试也好。我这没问题。”
高日月看了看屋里的炉火、工具,还有几个不同的碎铁堆和炭堆,过去蹲下身子,扒拉着铁块,努力回想从前记忆,慢慢道:
“董大哥,你且容我仔细想想,看看能不能把这炒钢之法的细节,尽量多想起来一些。”
董二连连点头,又拉了赵乾一把:
“赵帅,你也得帮俺。俺和高老弟俩人不够!还有,这事儿,可不许往外说!”
赵乾摇摇头:“某的嘴向来严得很,还用你嘱咐了?”
说着挽起袖子:“咋弄?”
董二把那锭金子摸了出来:
“你先去东市炭行,给俺买一车石炭回来,俺这里石炭剩下的不多,怕火力一会儿接不上了。”
赵乾“哦”了一声,没接金锭,转身便走:
“某快去快回。”
董二一看,将金锭揣了回去,憨憨一笑:“那辛苦赵帅,再打些酒水吃食回来更好。”
赵乾笑骂了一句,快步去了。
小半个时辰之后,赵乾领着台大车,拉着大半车石炭和几坛酒回来。
董二已经按照高日月的嘱咐,尽可能挑那些块头小的精铁,扔进炉中炼化。
高日月则将两个风箱固定好。
一个吹火,另一个向炉内吹风。
此刻他正将那吹火风箱当做了玩具一般,前进后退反复不停!
那火力被他逼得高高窜起,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,直上云端也似。
董二一边看着炉中铁块的变化,一边咋舌不已,狂赞高日月的天生神力,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风箱拉到这个地步,半个时辰全不停歇!
又说高老弟这双铁臂,不做铁匠,简直太过可惜云云。
见赵乾回来,董二立刻让他把石炭卸些到屋里,赶紧跟着添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