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夜凌云,多是肃杀。
晦暗残月照在乱坟岗旁的槐树林下,激起一片婆挲阴影。
风尘突起,浅埋的苍白人骨被黄沙卷的跌了个仓促,风刮过空洞的骨节,呜呜作响。
一俏丽少妇身上夹杂新灰,柳儿眉弯弯,鹅蛋小脸上虽有些急迫,却不失风范的踩着莲步。
轻移疾行,不失优雅。
粗布麻衣遮盖不住陡峭白皙的酥胸,衣襟处染上些许尘沙,更显情迷。
柔润黑亮的细发扎成丸状,插上柳树木簪,妖媚双眸灵秀异常,搭载着朦胧月色,称得上好一美人。
身后追逐的少年则狼狈的多。
清秀面庞交织着冷酷,拿着县衙发的破烂制式朴刀,脸颊两侧被烈日洗晒的古铜色此时颇显红润。
赤红着双眼,死命追着俏丽少妇。
少妇眼见拉开百五十步,嬉笑的调侃了句少年:“顾泽相公,何苦为难自己呢?”
顾泽不搭话,微眯起双眼,要到了。
右臂崩的紧直,麻衣透入虚幻月光,拉丝般的肌理线条裸露而出,似是在张弓拉弦,嘭的一声如长虹贯日,朴刀直射而出。
少妇没回头,只是咯咯轻笑着,莲步挪移如灿花,飘飘落在枯萎的的槐树细枝上,转而向下滑去。
顾泽没奢求朴刀能砸中少妇,可在少妇落下时眼里露出强光,晃人心神。
顾泽大喝一声:“囚妖锁,现!”
而后顾泽双臂摆动,疾步驰驱。
少妇惊愕失色,只见她落地处三丈外地面的土里渗出金光,如囚笼般封禁了逃跑之路。
她看着顾泽越来越近的身影,眼中怨毒四溢。
该死,这个小吏怎么这么古怪?
若非她重伤……
她强忍下献媚于低等人族的呕吐感,娇笑连连:“郎君囚我在内,是要与我一起作乐一番吗?”
她打量着四处荒野,一缕怨毒藏匿在眼眸最深处,妩媚涌上瞳中,直卖力魅惑着顾泽。
“天地为床,奴家还未曾体会过呢,郎君是要试上一试?”
顾泽淡漠的盯着少妇,捡起地上裂出缝隙的朴刀,讥讽着说道:“听闻灵狐化人,最是珍惜羽毛,连摄精掠神都要麾下赤狐去干。”
“可惜了,传闻不如一见。”
少妇好像没听见一般,仍是娇笑着魅惑顾泽:“郎君,时候可不早了呢,还是快些与奴家巫山云雨才好。”
顾泽忽的笑了起来,被风沙灌喉变得沙哑的嗓音狰狞异常,如愈发赤红的双眼,仿若要炸裂一般。
“是呀,时候不早了。”
他丢下手中朴刀,把麻衣缓缓褪下,赤着上身。
只见腹部,一道爪痕贯穿整体;光瞧着就知道,只差半下,就会被腰斩打杀。
少妇脸上的喜色几乎掩盖不住,她早知顾泽如此简单就能被诱惑住,何苦跑这数十里。
利爪利齿慢慢于无人见处攀长,近了、近了、更近了。
她急不可待的上前一步,双手搂住顾泽腰间三寸,头紧紧贴在他胸膛上。
“嗯~请相公怜惜奴家。”
少妇眼中尽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,可很快,搭在她腰间的人手力道大而又大。
她抬头望向顾泽,快感伴着动作转变为惊恐,神魂被吓到涣散,突兀成了二尺长的狐狸被顾泽紧紧压在胸前。
顾泽淡漠的神色此时温柔极了:“我自然要,好好、好好,珍惜,你。”
巨型灵狐却越发恐惧,终是忍不住,大声嘶吼了一声,拼命抓挠着顾泽身躯。
顾泽只能又紧了紧臂膀,脑袋贴在白狐头颅上,温柔的刮了刮灵狐蓬松的毛发。
骨裂声嘎吱不断,地上一人一兽铺设的阴影突兀膨胀。
“你真的,好美、好美、好美味啊!”
狰狞且模糊的声音不似人言。
血痕似箭。
……
顾泽擦了擦嘴角,乱葬岗中可疑的白色毛发遍地哀嚎,他捡起地上的衣物,利索的穿在身上,打量了几下残破的朴刀,摇了摇头别在裤腰处。
温柔不见,又是淡漠神色。
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。
不过现在,神祗大人已经趁着夜色,匆忙向扶余县城跑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