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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篡臣

类别:历史军事|字数:8W|作者:残阳倒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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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篡臣
蓝斌,凉国公蓝玉之子。既是功臣之后,亦是诛族罪人。重活一世,为复仇而来。蚕食大明天下,誓灭洪武三族。
《大明篡臣》最新章节(6天前):

蓝斌,凉国公蓝玉之子。既是功臣之后,亦是诛族罪人。重活一世,为复仇而来。蚕食大明天下,誓灭洪武三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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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斌双目无神的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尸体,恐惧如寒流般席卷全身,令他浑身上下不可抑制的剧烈发抖。

鲜红的血液从脖颈中涌出,带着热气喷洒向空中,又溅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,汩汩流向木台下,颜色慢慢变得暗红发黑。

猛然间一股大力按捺住蓝斌的双臂,将他狠狠地压在身前的木墩子上,目光所及处,鬼头刀高高举在半空,寒光陡然落下。

“啊!……”

即便在过去了多年以后,当蓝斌每每再次回想起这个血泊满目的夜晚,他还是能清晰的记起这一刻从梦中惊醒时浓浓的劫后余生之感。

寝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,初春仍带着寒意的夜风灌入屋内,轻而易举的吹散了蓝斌那一身的冷汗。吹透了薄薄的寝衣,激起满身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
蓝斌粗重的喘息着,憋闷的胸腔刚一得到舒展,因恐惧而骤然缩紧的心脏便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。

闯门而入的人快步走到床前,先是对着蓝斌飞快的上下打量了一番,而后像是大松了口气似的,在蓝斌床榻边的凳子上坐下,带着又惊又喜的情绪笑着说:“太平!你可算是醒了!你不知道,这两天,哥差点儿让你吓死啊!”

这人跟蓝斌眉眼上有五分相似,口中喊着蓝斌的乳名,正是蓝斌的兄长蓝春。

尽管二人同父异母,但因为永昌侯蓝玉膝下子嗣不旺,除了已经出嫁为蜀王妃的女儿之外,也就只有蓝春和蓝斌兄弟两个,再加上二人年纪相仿,故而自小就关系很好。

可当蓝斌抬起头来,目光刚刚触及蓝春的视线,就是猛地一抖,随后,便把身子朝后缩去,后背撞到床头,竟是退无可退了。

蓝春先是一愣,随后连忙起身,自己朝后退了两步,口中边退边说:“好好好,你别动别动,别碰到伤口。”

说到这里,他心有余悸似的,半埋怨半安慰的朝蓝斌絮叨,“说你也是的,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,你堂堂的侯门贵子,整日混迹市井,那不就是给那些宵小之徒机会了吗?不过,你别怕,跟你殴斗的那个泼皮醉汉已经下了大狱,等你伤养好了,再亲手处置他!敢动我蓝家的公子,我看他全家都活腻了!”

伤口?

蓝斌先是疑惑了一下,随后,便感觉到脑后一阵钻痛,他下意识的捂了一下,摊开手看到刺目的血渍,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梦中的刑场,又不禁抖了一下。

蓝春也看到了蓝斌手上的血,连忙喊郎中。一直守在门外的郎中闻声快步背着药箱进门,又是重新敷药裹伤,又是诊脉开药,待折腾了大半天,才重又退下。

寝房的门轻轻关上,屋中对坐的只剩下了兄弟二人。

蓝春到桌边,拎起茶壶,给蓝斌倒了杯温水,走回来递到他手上。见他仍傻愣愣的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个不停,便笑道:“怎么?脑袋上挨了一下,该不会连你哥都忘了吧?”

“哥……”蓝斌叫了一声,不知怎么的,就只觉得眼眶发酸。

看他叫一声就红了眼眶,蓝春顿时懵了。

要说他这个弟弟,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。秉性不坏,脾气却不好,打架不少,功夫却不行,正是撩猫逗狗的年纪,也专爱惹事生非。吃不了习武的苦,偏偏有个当将军的梦,平日里见他逞强惯了,还真从没见他这幅软弱的模样。

“太平,你可别吓唬我。”蓝春坐回床边,轻轻叹了口气,“前线战事顺利,势如破竹,爹眼看着就可以班师回京了,你要是有个好歹,我都没法跟爹交代。”

蓝斌喝了口水,温热的水灌进肚子,精神也跟着清爽不少。他转头将目光望向窗外,只见更深夜重。

抿了抿嘴,蓝斌轻声说:“哥,说来,你可能不信,我梦到……我梦到我们被当街斩首,人头滚在地上,溅得到处都是血……”

“呸呸呸!”蓝春连忙啐了几口,皱眉对蓝斌说:“胡说八道什么呢?爹是刚打了胜仗,不是丧师辱国。得胜的捷报传进京师,陛下夸爹是卫青、李靖,听说连爵号都拟好了,只待爹回京,就晋封梁国公!这大喜的事情在即,你可不许再说这么晦气的话,听见没有?”

“梁国公……梁国公……”

蓝斌口中魔怔了似的重复着这几个字,突然,他抬起头对上蓝春的目光,焦急的问道:“是哪个梁字?”

蓝春被他问的莫名其妙,但还是回答,“这倒是没听那么细,不过,该会是栋梁的梁吧?”

蓝斌当即摇头,“不,不是栋梁的梁,是凉暖的凉。”

“这……”蓝春听罢,不免更加不解了,“好吧好吧,你整日在市井厮混,听闻的是该比我多些。虽说‘凉国’不如‘梁国’,但总算是个国公爵位,却也不错。”

蓝春不想在这无用的问题上多做纠缠,但蓝斌却不肯放过这点。他语出惊人,一开口,就让蓝春忍不住惊掉了下巴。

“其实,原本该是栋梁的梁,只因咱爹在得胜回京途中,过喜峰口时,遇守门将士没有及时开门迎驾,就纵兵毁关,触怒了陛下,故而改梁为凉。”

“你又胡说!”蓝春一跺脚,着恼的喝止,“我早跟你说过,要你离你那些狐朋狗友远着些!这都是你从哪儿听来的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?!前日爹的家书刚到,还说需段时日才会动身还京。你当那大军开拔是那么简单的事情?几十万大军能是一个包袱皮裹了就走的?别说爹如今还远到不了喜峰口,就算是到了,也没必要纵兵毁关,自家的关隘,难道还会挡着自家的得胜之师?简直荒唐!”

蓝斌被他斥得低下头去,闭口不再申辩什么。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,却让蓝春原本气他胡说八道的心情陡然溃散,只剩下担忧。

“好了好了,我不说你了还不成?”蓝春叹了口气道:“你啊,这次打架磕到后脑勺,昏迷了这整整两天多,怕是脑筋还没清楚呢。就算是做了个噩梦,那如今梦醒了,你也该回回神儿了。刚刚那些胡话,你跟哥说说就算了,别跟旁人胡诌,听见没?让有心人听去,怕还当真呢!传到陛下耳朵里就不好了,没有的事情也能当成是有的。”

蓝春叮嘱了蓝斌几句,便起身出门,去叫丫鬟将温在灶上的粥饭端过来。想着蓝斌昏迷这两日,除了药汤几乎水米不进,怕是早已饥肠辘辘。

侧躺回床榻上的蓝斌,此时却心乱如麻的依旧在回想着那个过于真实的噩梦。

不是片段,不是剪影,而是他真如一日一日、一年一年,真真切切的度过了那十九年一般。

梦中的他,和现实没有两样,也是读书怕累,习武怕苦,整日飞鹰走犬,混迹市井之间的一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。似乎尽享了荣华富贵,却又似乎是稀里糊涂的就走上了刑场,刽子手手起刀落,便在最后的惊恐惧怕之中过完了短短的一生。

那真实的看得见、摸得着的梦境,真的只是个梦吗?便如同庄周梦蝶,他到底是庄周,还是蝴蝶?

洪武二十一年的这个夜晚,对于刚满十四岁蓝斌来说,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,睡不着,也不敢睡。